深圳商报记者 贾少强 文/图

“春分刚过，又刚过农历十五，中午时梅沙的海水有大退潮，有村民会去海边赶海，要不要来看看？”“当然要！”“要看的话马上来，赶海就两三个小时。”3月23日中午12点多，梅沙的村民杨先生在电话里匆匆对记者说。

记者急忙驱车来到梅沙。在梅沙海滩西南角的海边，站在海边的石头上，看到这片海的海水退了两三百米，很大一片礁石露了出来，还有几个高高的礁石，礁石的颜色因为上面有水，显得比较黯淡，还有的石头上，挂着一些青色的海草等。礁石滩上，许多人或蹲在那里、或者弯着腰，在寻找着什么。

“他们在干什么呢！”站在岸边的两个年轻人小声地发出疑问。

“他们在赶海！敲小蚌仔、扒青口螺！”一位拿着篮子、挽起了裤腿正准备下海的人说。

踩着松动的礁石，记者来到赶海的人中间。许多妇女带着工具不停地翻着石头。因为正值午后，阳光还比较猛烈，她们或头戴着帽子，或包着头巾，或是脚穿水靴，或干脆高卷裤腿光着脚，用手中的小耙挖开泥沙，寻找着泥沙中的黄蛤、车螺、青口。有的妇女也不怕自己的衣服被海水弄湿弄脏，都是尽力地去到水较深的地方，累了就干脆坐在湿滑的石头上休息。

记者看到，有一名男子，腰间系了一个长长绿网兜，打着赤脚，弯着腰，到水较深、石头较大的地方不停地在海水里摸，记者问他摸什么呢，他朝记者嘿嘿笑着，说水深的地方，海螺、青口肯定要比在浅水的要大，要多！而且还有海蟮。他还抖了抖腰间的网兜，里面已经装了不少摸到的海鲜。

一名妇女一边用小耙扒着小石头和沙子中的螺，一边告诉记者，赶海的时间很短，也就两三个小时，像这样的大退潮，一般一个月也就农历的初一和十五才能遇到，所以大家都抓得很紧，“像今天，我们吃过午饭就来了。没时间跟你说，要抓紧扒些黄蛤。”说着，用袖子抹了抹头上的汗。

在一片退潮形成的小水洼里，里面青色的海带水草很多，潜在水草里面的青口、鲍鱼都露了出来，一名赶海的妇女看到，笑呵呵地将几只鲍鱼和许多小青口都收入了篮子里。一名赶海的妇女看记者兴致挺高，还随口唱了一个赶海民谣：“浅海渔民‘闸薄’哥，有去掠鱼嘴臭初，男人鱼虾满竹篓，妇女掠坪蚌蟹多。”这名妇女说，“你们看着我们挺有趣，实际上赶海很累人的，要赶在涨潮之前，尽可能多地找到海产品，大家就只能这样弯着腰，两三个钟下来，就感到腰酸背痛，一到岸上，腰都直不起来了，要歇好一会儿才行。”

看到比较好玩，两名小伙子也加入了赶海的行列。“这个黑黑的、软软的是什么？很像海参，能不能吃呀？”小伙子从海里拿起一块石头，上面趴着一个黑色的软体动物。小伙子说，他们是从龙华来的，没想到碰到了赶海。“非常有趣。”

一些小孩子和游客看着觉得赶海挺有意思，便也脱鞋挽裤，下到石滩上，寻找着泥沙中的车螺、青口螺，但他们找到最多的，就是一个个像指甲盖一样大小的小海蟹，不过，这就足以让他们感受到赶海的乐趣，脸上洋溢着灿烂的微笑。

一位拿着钓鱼杆的小伙子也把鱼杆插在礁石滩上，扒起了贝类。“看来人们说初一十五不钓鱼真没错，海水涨退较大比较难钓鱼，但是退潮挖黄蛤和蛏子不错。”

没多久，海里的浪就开始频密起来，海水一浪一浪地涌来，分层次地一点一点淹没着礁石。“要涨潮了，该歇歇回家了。”妇女们各自拿起小工具，提起竹篮子，到岸边较高的干礁石上稍作歇息。

我问一位妇女怎么掌握潮汐的时间？她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说：“住在海边的人怎么能不知道潮汐的时间呢？”这名妇女笑着说，这都是历年历代传下来的经验，海水每天都有涨落的时候，只不过有时大、有时小。一般大退潮在农历的每月初一和十五，但由于海洋有滞后作用，大退潮一般要推迟一天半左右。“今天就是农历十七，又是春分节气，所以潮退得大了一些。赶海一般选择在大潮汛最好，因为大潮汛海水退的远又快，特别是贝类海鲜行动较为迟缓。当海水退下去的时候这些贝类海鲜就被搁置在沙滩或泥滩上了。其实，潮汐现象的特点是每昼夜有两次高潮，而不是一次，白天海水上涨叫潮，晚上海水上涨叫汐。一般情况下，晚上的汐要比白天的潮要大一些，不过现在人们叫惯了，把潮和汐都叫做潮了。像今晚过了十二点，差不多一点多的时候，这里的海水会退的更远，扒海鲜当然更好，但夜里太辛苦，就不会来了。”

“你们赶海的时候，腿脚都长时间泡在海水里，担心不担心会得风湿？”我问。一位妇女说，这泡两三个钟的海水不怕的。但不能经常干，过去村里上年纪的渔民手长期接触海水，会患上严重的风湿和关节炎，有时手会肿，最后伸不直，“这是海边女人的职业病。”

回村的路上，我看到也有一片礁石，就问赶海的妇女，这片礁石更近一点，怎么不在这里扒黄蛤、青口，而要到远处的礁石滩呢？“你看，那边不是有几条船吗？这里经常有船来往、停靠，就多多少少会有些油污，对这里的贝类就会产生影响，口味就不那么清淡，我们扒的那片礁石滩，海鲜的味道就纯正一些。”

“你们辛苦一个下午，晚上就可以吃到味美的海鲜了吧？”“今天哪里行，要到明天才能吃的。”一位赶海的妇女解释说，从海滩里扒出来的黄蛤、青口等，沙太多，回去后，还要再打些干净的海水，把它们放进去，让它们吐一天，把细沙子都吐出来，然后才能炖汤、炒着吃。“跟你们北方讲的‘心急吃不了热豆腐’，是一个道理，慢慢来，才能尝到鲜！”